锅里的鱼骨熬煮得差不多。
这期间,江知味把一会儿要下的配菜都洗好了。有豆芽、青菜、黄瓜,还有吃剩的一根胡萝卜,和自家过年腌的酸白萝卜,都切成条,像砌砖上墙一样层叠码好。
酸菜鱼这东西在后世太常见了,做法也是五花八门,谁都说不出谁家的最正宗。反正依江知味的个人口味,就是往里头添尽可能多的配菜。
这样吃起来跟一锅出似的什么都有,就不需要额外添别的菜了,更能满足难调的众口。毕竟她见着江暖挺喜欢吃胡萝卜的,而她最喜欢的,是酸菜鱼里头吸饱了汤汁的豆芽。
捞出鱼骨,等各种菜蔬在鱼汤里烫熟后,放入提前腌好的,片得纸薄的鱼肉。煮上片刻盛到碗中,撒上蒜末、芫荽、花椒和少量白芝麻,来一勺滚油,哗的泼下去,便能激出又麻又香的香料味。
可把外头的几人给香迷糊了。
容双一脸眼馋,半支起身,盯着酸菜鱼不放。反倒两个小娃娃显得淡定许多,毕竟刚吃过朝食没多久,五脏庙还不算太空。
但真当江知味捧着海碗凑近时,两小只还是被酸菜鱼的香气勾丢了魂。
家里吃粥的海碗不够大,江知味装了两海碗的酸菜鱼,还剩了些许在锅底。
刘庆年眼见出来了一碗里头还有一碗,连忙过去搭手。
到这会儿,江知味还是没见着凌花的身影,不禁问道:“我娘呢?怎么放着客人在家,自己跑没了。”
“这儿呢。”凌花从卧房里出来,“你爹今日胃口不错,吃了许多,人也精神。我就给他开了窗户晒晒太阳,与他说说话,顺便开了门,叫他看看孩子们。”
江知味回过头去,果然江大今日目光炯炯,嘴唇看着都有血色了,比之先前的病态好了不少:“看来这回赵太丞家的药吃得还可以。”
“哪是啊。”凌花笑道,“他见你全须全尾地醒了,又不用再吃我喂的猪食了,可不高兴么。”
江知味被凌花的幽默逗乐了:“娘,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你不用宽慰我,我的厨艺,我自己知道。暖姐儿晓哥儿,你们说呢。”
江暖捂着嘴,瞪圆了眼睛一声不吭。江晓刚要开口,被眼疾手快的江暖拿另一只手一并捂住。
身边的几人都跟着笑。
凌花被笑得不好意思起来:“酸菜鱼要趁热吃,我去盛饭。”
“婶子坐,我去就是。”
刘庆年忙前忙后,像在自家一样,先打了井水给容双和孩子们洗手。又在灶房里好一顿翻找,拿了几个空碗,盛饭分饭。
之后又管凌花讨了一把蒲扇来,坐在一旁给容双扇凉。
容双倒像习以为常一般,与凌花和江知味客套一番后,自顾自地端着饭碗,吃起酸菜鱼来。
汤汁入口酸爽,一口下肚,旋即打开了原本沉闷的味蕾。
鱼肉嫩滑非常,拿舌尖轻轻一抿,便轻易地化开来。其本身的细腻与汤汁的浓郁配合得恰到好处,三两下就能配下去大半碗米饭。
见容双只浅尝于酸菜鱼的表层,江知味提醒:“真正好吃的在底下呢。”
闻言,容双举着筷子往深处探去。
筷子带上来一串丝网似的豆芽缠青菜,每一根都烫得爽脆挺扩。再吃上一根黄瓜段,亦是煮得十分生脆,咬开来满是黄瓜独有的清香。
里头的酸萝卜更是点睛之笔。因煮制作时间不长,酸萝卜的酸味并没有完全弥散在汤里。一口咬下去,酸汁四溢,更是无比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