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她身心俱疲,什么事都不愿去想的时候,偶尔被他管一管也没什么。
无可否认的是,她喜欢山一样,沉稳、强大,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
赵庚想哄她再吃一些,胸前却靠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扑面而来的暖意芬芳让他心口微软,低声笑她:“不想吃就不吃了,做什么撒娇?擦我一身油。”
隋蓬仙一下就恼了,捏紧拳头使劲儿捶他。
赵庚闷笑出声,拿过巾子替她擦了擦脸:“气性这么大?”
隋蓬仙哼了声,又顺势倒进他怀里,一时没有说话。
“郎君。”她换了个姿势,下巴枕在他腿上,柔软丰润的面颊时不时蹭过他绷紧的腿股,赵庚下意识将背脊挺得笔直,听到她低声的呼唤,手掌落在她裹着的被子上,嗯了一声。
“我悟出一个道理。”隋蓬仙闭了闭眼,歪过头去看他,荔枝眼里水色盈盈,赵庚尾调微扬,显然有些好奇。
她微凉的发垂在颈间,也有些垂在他腿上,赵庚伸手替她拨了拨黏在面颊上的几缕发丝,近在咫尺的脸庞娇艳欲滴,散发着莹润细腻的光泽。
“惜取眼前人。”
隋蓬仙轻声说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心头压着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被一双无形的手搬开了些,漏下一隙天光。
她的面颊擦过他愣着垂在一旁的手掌,赵庚有些迟钝地动了动,疑心方才飘过的是一团柔软的云彩。
但天地间的造物,远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存在。
隋蓬仙一骨碌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肩上滑落,纤侬合度的曲线直直落在他眼底,赵庚担心她动作太大会头晕,皱着眉扶住她的肩,却被隋蓬仙凶巴巴地拍开。
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抬起下巴,用他熟悉的、爱极了的骄傲姿态宣布:“所以,你要对我更好一点。明白了吗?”
赵庚深深凝视着她,不愿放过她眼瞳中闪过的每一份情绪与神采。
“遵命。”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进怀里,这一次十分顺利。
红椿端着鸡汤进来,隔着珠帘看到两人又搂一块儿去了,不禁有些牙酸。
这夫妻俩,就没有不腻歪的时候吗?
……
西番内乱刚刚平定,又是出自与呼延豹等北狄势力暗中勾结这样的原因,赵庚写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疏命人送回汴京,此时只能事急从权,帮助新王坐稳王位,让他们对胥朝生出不敢违逆的臣服之心。
其余叛贼皆被处死,呼延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赵庚却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今日,他带着隋蓬仙来到了西番用来关押重犯的地牢。
地牢里的气味很不好闻,灯烛发出的光亦是灰蒙蒙的,充斥着浓浓的阴冷之意,人一走进这里,心情就不由得变得恶劣起来。
呼延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靠近,他睁开眼,见是赵庚,他登时暴起,想要冲到栅栏前,却被穿透肩胛骨的铁钩牢牢束缚住动作,只能发出暴怒的狂吼。
赵庚冷淡地从那团血糊糊的人影中移开视线,将手中的佩刀递给她:“去吧。”
他最后还是决定让她亲手处置呼延豹。是为她自己报仇,也是为隋成骧报仇。
隋成骧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或许不会觉得他识趣,只会怨他让她碰这些脏事。
隋蓬仙得知他的决定时,沉默了一瞬,点头说好。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当她握住刀柄,用力砍下的时候,回弹的力道震得她虎口发麻,她却握得更紧,亲眼看着那只怨毒的眼猝然瞪大,继而慢慢失去光采,她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赵庚。
赵庚没说话,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这间格外肮脏阴冷的囚室,掏出巾帕给她擦手。
“有好受一些吗?”
隋蓬仙点头。
从她看完隋成骧留给她的信之后有些郁郁的心情放了晴,她伸出手给他看:“现在只有这里疼了。”
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牢牢裹住她,隋蓬仙像一只风筝,被他轻轻扯动着线,轻盈地朝前走去,明亮的天光落在两人身上,驱散了身后地牢带来的阴郁气息。
“嗯,回去给你抹些红花油。”
谁手疼会抹红花油?这时候都不忘调侃她,坏东西。
隋蓬仙忿忿地拧他胳膊,无奈他一身的肌肉硬得像石头,她手指都拧酸了,人家眼都不带眨一下。
返程的日子很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