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时只他一人在哭纪然。
邱棠没哭,她与纪然唯一的联系就是纪楚这个儿子,她只是碍于面子落了几滴泪。
纪烛没哭,他疯了,根本不知道死的人是谁,只觉得一群人披着白布嚷嚷很好笑。
纪云柔没哭,哪怕纪然宠溺她,可她毕竟年岁太小,不知晓死亡到底是什么含义,不知晓再见不到那棺椁紧闭的盖子下长眠的那人。
其实他并无真情实意哭先帝的理由。帝王家,哪来的父子情。可他总忘不了最后那碗汤药,纪然似乎有些话想对他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
东宫。纪楚又想到那个暴毙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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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怀妃的小宫女又报到崇明殿,怀妃又病了,不见人。
纪楚责问这盛夏季节怀妃怎么一天到晚地生病,小宫女咿咿呀呀地说不出来,这怀妃一病了就把自己关在内屋不让人进,她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病法。
纪楚叹气,但也没说什么。
患病的怀妃此时正换上利于隐蔽的便服,心说暗巷确是个好地方,这不出几日,就打听到了这鱼太医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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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敲开雁停学宫的门时,鱼宏田在收拾学子们离开后的书桌。四周静寂,只蝉鸣声。
女人的声音忽在他身后响起:“鱼宏田,原籍北坞的举子,屡试不第。”
鱼宏田惊愕回首,见一黑衣女子站在门旁。
“淑女是……”
鱼宏田年届四十,自科举失利后便留在雁停学宫。他做不了雁停学宫的先生,只得作个书役当当。日子虽不充沛,但能在雁城有个落脚之地。
“鄙人不才,长久郁郁不得志。此前并未见过淑女,也从未与人结仇,不知姑娘此行是为何而来,寻的是谁?”
女人平静道:“你的父亲名为鱼贤宝,曾为太医院太医。后于老家云平暴毙。”
“淑女……”
女人笑:“我是为你父亲平反的,刑部的女官。”
鱼宏田回避:“父亲辞世已久,不知姑娘说的是何事。”
女人拿出内务府的令牌在他面前一晃,当作是刑部的证明:“太医鱼贤宝乃收人迫害,经我等查证,确有其事。”
鱼宏田教书已久,没见过当下任职的女官们,但刑部确有女子任职,这他倒是听说过。他明显放下警惕:“家父,确故去蹊跷。只是时间已久,又无确证,更不知家父在宫中与何人结仇,所以这事并未报官。不知诸位大人是。。。。。。”
鱼宏田话音未落,一记利落的手刀劈在颈侧,他眼前一黑,晕去了。
宋双双拎起他的领子,背在自己肩上。门外有雇来的力夫,他们合力将男人搬到一处偏僻处的马车上。马车驶向西六街的暗巷。
宋双双戴上兜帽,隐在暮色里。
人证虽是拿到了,可只有鱼宏田这一人,哪怕坐实了太后受孕有疑,也不能使纪楚信服。
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