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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第2页）

回到办公室，项目组的核心成员，一位从投行挖来的资深分析师徐亮忍不住抱怨：“这分明就是卡我们！什么都按最死板的流程来，等他们走完流程，黄花菜都凉了！而且给的还是脱敏数据，很多关键关联性根本没法看！”

慕可抬手制止了他的抱怨：“李副总监只是按章办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流程要走，但我们不能干等。”他目光扫过团队成员，“徐亮，你负责跟进审批流程，每天催一遍。小王，你研究一下他给的历史SOP，看看有没有我们可以借鉴或者绕开的分析路径。小林，你尝试从公开市场数据和行业报告里，尽可能还原我们需要的数据维度。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顾总团队的数据支持上，必须有自己的数据来源和分析能力。”

他冷静地分派任务，丝毫没有因为顾毓的刁难而慌乱。他知道，这是博弈的开始，顾毓在逼他，要么低头去求他，要么就寸步难行。但他两者都不会选。

接下来的几天，慕可团队陷入了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一方面要应付繁琐的流程，另一方面要开辟“第二战场”，自力更生地进行数据挖掘和分析。慕可几乎住在了公司，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他不仅要把握大方向，还要深入到具体的技术细节，和团队成员一起啃硬骨头。

同时，他还要应对来自其他方面的关注。沈乐轩的消息发得愈发频繁，甚至开始打探项目进展；公司内部几位原本就对白远年如此重用慕可心存疑虑的元老，也时不时地以“关心”为名，来探听虚实，话语间不乏敲打之意。

慕可一一谨慎应对，对沈乐轩保持距离但不失礼貌，对元老们则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但在项目核心信息上守口如瓶。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就像在走钢丝，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一周后，顾毓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主动联系了慕可。不是邮件，而是一通内线电话。

“慕经理，关于第三章参数校准的数据，李铮反馈你们提交的申请有些模糊地带，我需要和你确认几个技术细节。”顾毓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静无波，和专业会议上没有任何区别，仿佛那封邮件和后续的刁难从未发生。

慕可握紧了话筒，语气同样平静：“顾总请说。”

两人在电话里就几个极其专业的数据口径和处理逻辑进行了讨论。顾毓的问题尖锐而精准，直指慕可模型设计中几个最容易产生歧义和风险的关键点。这既是刁难，也是一种另类的检验——检验慕可到底是否真的吃透了这个复杂的模型，还是只是一个提出构想的“花瓶”。

慕可早有准备，对答如流，不仅清晰解释了自己的设计逻辑，甚至反过来指出了顾毓团队提供的基础数据中存在的几个微小瑕疵和局限性。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顾毓似乎低笑了一声，极轻，轻到慕可几乎以为是错觉。“很好。看来慕经理做了很深入的功课。申请我会批，数据最晚明天上午给你。希望你们的模型，能经得起市场的检验。”

“谢谢顾总支持。我们会尽力。”慕可公式化地回答。

挂了电话，慕可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背竟微微渗出了一些冷汗。与顾毓的交锋，哪怕只是电话里的技术讨论，也耗费巨大的心神。他知道，顾毓这是在告诉他：我能卡你，也能给你，主动权在我手里。并且，我时刻盯着你，任何一点差错，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建立在绝对专业能力基础上的掌控和威慑。

第二天，数据果然拿到了，虽然比预期晚了几天，但质量很高。慕可团队立刻投入紧张的模型校准工作。

然而，就在模型构建取得初步进展，慕可稍微能喘口气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慕可被白远年叫去了办公室。白远年的脸色有些沉，桌上放着一份财经小报。

“看看这个。”白远年将报纸推过来。

慕可拿起报纸，在金融版块的一个不起眼角落，看到了一篇分析文章。文章看似在探讨创新金融产品的风险，却巧妙地引用了“社区共益债券”项目的一些核心设计理念，并暗示该模型存在“过度理想化”、“低估社区治理复杂性”、“潜在利益输送”等风险。文章的数据和论点颇为刁钻，虽然没点明项目名称和公司，但圈内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文章里引用的几个关键质疑点，竟然和慕可模型设计中几个尚未完全解决的难点高度重合！这些细节，只在项目组内部讨论过，绝不应该外泄！

“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白远年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重压。

慕可的心猛地一沉。项目才刚刚起步，就遭遇了信息泄露和舆论狙击？这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什么？搅黄项目？打击他的威信？还是……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可能：内部出了問題？顾毓？虽然竞争，但用这种手段似乎过于下作且容易引火烧身。沈乐轩？他有动机，但他的手能伸得这么长，精准拿到核心细节？或者是公司内部其他不想看到这个项目成功的人？

“白老，这是我的失职。我会立刻彻查内部信息管理流程，并尽快准备一份详细的澄清和应对报告。”慕可立即表态，没有丝毫推诿。

白远年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不仅仅是澄清。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项目还没开始就惹来一身骚，后面的麻烦只会更多。慕可，这件事，必须处理好。”

“是，我明白。”慕可感到肩上的重量又增加了几分。

离开白远年办公室，慕可立刻回到项目组，召开了紧急会议。他首先严肃强调了保密纪律，重新核查了信息访问日志，暂时却没能发现明显的漏洞。每个人似乎都没有问题。

但泄密一定发生了。

慕可让团队成员继续工作，自己则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冷静地分析。知道那些细节的，除了他的核心成员，就只有……提供数据支持的顾毓团队。甚至有些难点，是在和顾毓那通电话里讨论得最深入的。

会是顾毓吗？他刚给了数据，转头就泄露消息？这似乎太明显了。但不排除他团队里的人被收买，或者……他用了更隐蔽的方式？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根据公开信息和行业经验，精准地猜测到了项目的薄弱点并进行攻击。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对手就极其可怕了。

沉思片刻，慕可拿起手机，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主动拨通了沈乐轩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沈乐轩带着笑意的声音：“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慕经理终于肯赏脸联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