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随即响起一阵嚣鸣。
应该哭的呀,应该继续流泪的呀。
可这一次,陈燃再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
“还要继续说吗?”
陈燃缓了缓身子,把檀木珠搁在桌子上,说:“不用了。”
因为自己是廉价而又轻浮的人。
因为自己是不顾一切地贴上去的人。
因为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人。
她知道了。
但很快,她的心变得有些野。
她想变为一个绑架犯,捂住周镜汀的口,拖到黑色的车上,给她灌下只能爱喻兰舟的药水。
舟舟,你不要伤心。
舟舟。
我会让你得到她的,尽我所能。
喻兰舟的手在掌心内攥出血痕。
为什么伤人的话自己说出去时也这么难过呢。
像是有什么重重碾压过五脏六腑,有一种名叫“后悔”的情绪蔓延了整个心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件木雕的确重要,甚至算得上是定情信物一般了。
那是十七岁时,周镜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周镜汀书包里常装着平刀和砂纸,做废了好几块儿木料,才成功。
做成的第一个,被喻寄枝给扔了。
喻兰舟哭着对周镜汀讲时,对方又重新做了一个。
做第二个时,周镜汀手上留了一道指节长的疤痕。
所以刚开始回到家里时,喻兰舟还算得上能忍耐,但当看到那个展台位置空空如也时,心还是空了一下。
于是开始不受控地找个由头跟陈燃发火。
但眼下,比起木雕的丢失,喻兰舟的心,更多的是因为陈燃的反应而沉重起来、悲伤起来。
她意识到,陈燃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她了。
心脏开始抽痛,牵连到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筋络、每一滴血。
她听见陈燃低低的声音说:“木雕的事,是我做错了。但可能,也确实弥补不了了,对不起。我今晚先离开,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收拾东西。今晚我不会去嘉园别墅的,您放心,不会碰到您其它的东西。”
关上门前,陈燃低着眉,对她温柔道:“喻老师,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晚安。”
陈燃很少对别人说晚安,因为过去在网上看到过一个俗气一点的说法,“晚安”即wanan。
woainiaini。
“再见。”
我爱你。
陈燃在酒店的房里一夜未眠。
在喻宅没能流出的泪一整晚都在流泻。
既在为喻兰舟,也在为自己。
昨天她问喻寄枝,“能拿出来多少钱”。
她差一点就要替喻兰舟去质问对方了。
陈燃的声音变哑,头隐隐约约痛着,照镜子时,左眼眶里恍然出现块红色的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