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金灿灿的,我看着欢喜。”怀晴莲步而至,笑得无辜。
这么简单?
裴绰凝眉,不觉怀晴已走到面前。
下一句话更是无端搅乱春水:“就跟女子爱慕郎君一般,天经地义,实属自然。”怀晴盯着裴绰看,眼看着他的耳朵唰的染上一层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怀晴喜欢逗弄裴绰。也许因他的反应,实在像一个青涩少年。
炽热而不知掩藏。
昭明太子十五岁时,国破家亡,江南行乞,又被一把火烧光了最后一点慈悲,随后筹谋多年、改头换面,成了新朝权臣。
他该是没有什么时间心慕女子吧?
国仇家恨是要把一个人吞没的,没有多少心量装下另一个人。
这么多年,怀晴亦如此。
裴绰眸子晶亮,她说“女子爱慕郎君”,那么热烈明白地看着他。
是在说他么?
她说过的,身子是他的,会不会,慢慢地,心也是他的?
心扑通、扑通跳。
忍不住想着这个可能性。
“就像我钟意裴郎,自然而然。”女子轻柔又残忍的话,弯刀一般割开他的心口。
裴绰眸光暗了下去,如同夜幕忽降。
竹叶落下,静静掠过眼帘。
怀晴只觉心都要停止了。
陆九龄微微撑开眼皮。
听雨声心事又几叠
陆九龄微微撑开眼皮。
院外少年从古井中打水的声音传来,空气中浮着一层静谧的桂花香——这是陇州名产,家家户户门口种着一棵桂花树,一到秋日十里飘香。
闻到桂花香,不断抽痛的头皮有了些微纾解。
“你终于醒了?”一个长相温婉明净的少女端来一个药碗,冲上前试探他的脉搏。
他并不认识这位少女,轻轻挪开了手。
男女授受不亲。
“好了大半了!陆相公,你可昏迷了三日呢……”少女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自从江南那场大火、太子身殁后,他化名“王明”在陇州县学当一个助讲,不漏才、不显眼,苟且偷生,浑浑噩噩过了八九年。三日前,与陇州学子们一起登高,他不小心失足滚落半山,应是被眼前女子所救。
可她为何知晓自己真名?
陆九龄凝眸细看,女子长得温婉可人,身姿利落,走路阒然无声。
“我姓慕。当年,少师常常与我父亲对弈喝酒。”
原来是故人之女。
陆九龄松了一口气,然后怅然想起慕研清在京都破城之时死于乱军。因慕家与他关系甚密,备受牵连,新帝容钧将慕氏男子刺配流放,女子没入贱籍,连慕研清八岁多的女儿也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