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聆仰首望向天边的悬月,陷入了沉思中,少顷道:“七妹说那青钻房里有个无字牌位,我一直在想到底与当年事有没有关。”他看向钟题:“钟叔,那人还未醒过来?”
钟题点头:“等侯爷醒来,我们一同去审一审。”
罗聆说:“我有一计暂不知可行不可行,但夜宁现下未醒,我们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陶青筠两眼一亮:“快快说来。”
罗聆道:“这马怜人既然未出现也许是心有防备,近些时日应是并不在那宅子中。而那宅子忽然出了此事他一定有所知晓,现下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回那座宅子了,既如此那间卧雪阁他也回不得。至于出城,当时城中已宵禁他亦是出不得城的。若他真是东厂等人,此时便会依旧隐在其中。”
秦惟熙一直静默听着罗聆讲话,此时与陶青筠忽然异口同声道:“但明日天亮城门大开,他也许会出城!”
罗聆欣慰一笑,点点头。他回身看向松阳九曲等人:“今夜还要你们再幸苦一番,将这侯府闹一闹,伪装成还活着的刺客,再留两人直奔东厂、诏狱方向而去。至于这内廷、外廷……”他朝姜元珺看去。
几人又不约而同朝钟提看去,钟题摸着他的黑须一番沉吟,忽然道:“这孙贼也是东厂之人,或许真有些干系,此事还要待小世子醒过再说。”
姜元珺心中知意,开口问罗聆:“阿兄,你的意思是,今夜闹出夜宁再次遇刺的假象,而后再让知情人所言是东厂等人所为,以此由头严查这四个方向的可疑之人,而此人有一个特征,便是身有腿疾。再则也是因此事,让父皇下令关城门,他出不得城,因此会关在城中,我们以捉刺客由头大肆搜查一番,便会让此人无处可逃!若是有蹊跷之人,那方三爷如今身份不明但实有护这怜人嫌疑,凭那些采购的香烛就能看出来,杂役们也许会因护主不认,那此人若是出现,那醉酒的老伯定会指认。”
“至于那间宅子中今晚所发生的一系列事,这马怜人因身份只因都会暗中处理掉,闷声吃个哑巴亏。”
罗聆点头,问松阳几个:“那老伯现在何处?”
松阳点头:“罗大人放心,属下几个怕那老伯会因此遭暗黑,已将他安置在城郊茶寮张老伯那里。”
罗聆微微颔首:“极好。”
陶青筠忽而笑道:“好计谋!”说罢,便疾步走出了屋子,朝着院中那几具已死透的尸身走去,很是嫌弃道:“这几个人倒是派上用场了。遇刺怎能一个身死的凶手都没有?”
宋子今沉吟片刻:“怕只怕过后会查到这些人头上。”
罗聆道:“那马怜人既然敢用这些人,他们的家世便会统统隐去,如一张白纸。”
雀舌上前道:“要不要我再回去偷来几个?”
罗聆负手一笑:“不必,你们只要异口同声说那头目已经被人协助逃跑,且有人看见了他们有人逃去东厂方向。由此,与夜宁有干系之人我们都会接力大肆搜查一番,包括镇抚司的人。”
陶青筠闻言两眼一亮,随即哈哈大笑:“那梁家也不是会因此查上一查。”
钟题看了一眼院中的横竖倒放的尸身,皱着眉头道:“等宫里来了人让他们尽快把这些晦气的带走。”
九曲哈哈笑:“老钟,战场上你什么没见过,这么这会儿倒忌讳上了。”
钟题背着手睨他一眼:“那可不一样。”他又扫视了屋子内的人,长吁一口气道:“不过你们得给我留下一人。”说着,他伸出手朝着地下指了指:“那孙贼可还在下头,丢了谁夜不能丢了他。”
罗聆笑道:“钟叔说的是。”
陶青筠闻言很是讥讽道:“这个孙贼真是个犟骨头!”
姜元珺这时忽而问九曲:“今日夜宁出府后一直未归,他可有令人回府过?”
身在贵胄之家,高宅大院,这些世家之人若没有些城府与算计是难以存活的。何况他知道那人一直都对人多有提防。
九曲知道侯爷并不信任那两个宫里来的人,做起事来更是会又防备。但此时问话的是一国储君,他迟疑道:“午后有府中人扮成侯爷回了府,之后一直待在书房里。令出府前属下有交代下去严盯着那两宫里来的人。”说话间他又拿眼去瞥姜元珺:“下面的人倒是说那两个人今日无事,都待在自己房中。”
九曲想起白日里的一幕,侯爷让他处理那些小尾巴,心中不禁暗笑。
姜元珺很快再道:“阿兄,这内廷、便廷便由我来走上一趟。我即刻回宫,敲响宫门,禀父皇,捉刺客!”他迟疑片刻,又朝九曲要来几探子清酒,他又回身看向腰间佩剑的松阳,温声道:“借剑一用。”
松阳忙双手奉上:“不敢。”
姜元珺一手提起酒坛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紧接着着双手持剑,拔剑出鞘,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臂间挥了过去。陶青筠与罗聆见状以及听见剑音倏忽回头的秦惟熙忙要阻止,但为时已晚。
他道:“今日本是与青筠去阿兄府上吃酒暂住一晚的,这事儿东宫上下都知晓。那我们就宿醉一场,待父皇问起,还望诸位纷说我们是在夜宁受伤后,九曲来罗府求援,我等赶到时受得伤。”
姜元珺看向众人,随后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秦惟熙身上,朝她笑了笑,再未言语。
九曲松阳雀舌以及子今见状,纷纷上前挂彩的挂彩,受伤的受伤:“事已至此,那就有事一起上!”
陶青筠见状走到正中提了两坛清酒又递给罗聆一坛,笑道:“你们,说得对!陶某很是赞同!”
罗聆接过豪迈一饮而下。
“你们……”秦惟熙眼中含泪,起身朝众人一拜:“秦蘅、萧辞之女,代秦家诸人向诸位阿兄,阿姊,阿伯一拜。”
钟题负手一声低笑,爽朗道:“小闺女快请起,这行走江湖,哪有不受伤的。何况我等早已在战场上见识过的真正的刀光剑影。”
雀舌几人也立时接道:“姑娘,我们为秦家,为定国公其人,萧夫人其人,定国公世子其人,亦为褚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