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也有点东西给你们,拿着,喜欢就戴,不喜欢就收柜子里。”
她打开木匣子,锦缎上躺着两只玉镯子,水头清润,她往一人手上套一只,拍拍她们的手背,说:
“不许说不要。”
靳意竹倒是没有推辞,只是问:“奶奶,这是?”
“嗯,就是传家宝,你姥姥和我一人一只,现在送你们了,”汪千淳笑眯眯的说,“留着啊,以后给女儿戴……哎,有没有都行啊,看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这个,我们还没考虑过。”
靳意竹慌乱的看了一眼魏舒榆,她没想到汪千淳忽然说起这个,怕魏舒榆介意,又补一句。
“这不是一件小事,要看两个人的想法还有实际情况,这个嘛……”
“奶奶,我们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收藏的。”
魏舒榆笑笑,手指划过靳意竹的手背,安抚意味浓重。
“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它们作为传家宝,我们可能会以别的形式传承下去,奶奶您会介意吗?”
“哎哟,我介意什么?送你们,就是你们的了。”
汪千淳摆摆手,笑呵呵的说:
“我懂你的意思,捐给博物馆嘛,是不是?”
靳意竹也跟着笑了:“还没到那一步呢!”
“这只是其中一种方式嘛,”魏舒榆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我说这个有点不知好歹……”
“这有什么?”汪千淳笑道,“你有这想法,那不是好事吗?”
狮心的股份,她都能说给就给,更别说两个镯子。
传家宝又如何?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形式,而是意义。
如果能有让它们变得更有意义的方式,那去选择那种方式又如何?
“奶奶,”魏舒榆由衷的笑道,“你真好。”
“你这孩子,嘴真甜。”
汪千淳心情舒畅,看着时间差不多,说:
“吃饭去,这家大师傅手艺不错,你来尝尝。”
“奶奶怎么不叫我尝尝,”靳意竹故意拖长语调,“偏心。”
“你从小尝到大,还没尝够?”汪千淳摇头,和她们一块坐下,“早该带小榆来尝尝了,知道你不喜欢来半山,以后你们直接来我这,不就好了?”
“好啊,那我们以后来半山,就去奶奶家玩。”
靳意竹点头,毫不掩饰的承认:
“我是真不想过去。”
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不喜欢回半山了。
那间别墅里的所有人,彼此之间都隔着一层冰冷的壁障。饭桌上吃的不是饭,而是人情世故,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也绝不是爱,而是混杂着利益平衡的算计,他们对她的感情,更不可能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东西。
“不想去就不想去,”汪千淳说,“你那个家,是真没什么好回的。”
以前,靳意竹年纪小,看不清楚,她还能看不清楚吗?何天和作为她的“挚友”,明明知道她手里握着张璀晚的那一半股权,张璀晚明确说过以后要继承给女儿或是孙辈,但他一直压着靳意竹,迟迟不让她知道真相,是为了什么?
半山上这么多聚会,他但凡漏个口风,靳意竹至于被靳盛华架空这么多年?他女婿是狼子野心,但他难道就真是正人君子?
“下个礼拜的葬礼,我也会去,再送你外公最后一程。”
汪千淳叹了一口气,说得隐晦:
“你也送他最后一程吧,好歹也是祖孙一场,有感情。”
不论这感情里掺杂了多少利益,至少在靳意竹的人生里,他曾经给过一点虚幻的温暖。
小孩需要长辈,这何尝不是一种弱点。
汪千淳的叹息里,靳意竹点点头,握紧了魏舒榆的手,说:“我们会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