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第5章 龙旗北指定乾坤（第2页）

恩威并施，条令清晰，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宣布完毕，努尔哈赤不再多看众人一眼，转身，大步流星返回宫中。那决绝的背影，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强行开启。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足足数息。

随即，巨大的声浪猛地爆发开来！

“嗻！臣等遵旨！汗王万岁！”女真官员们率先反应过来，无论心中如何想，此刻都只能压下所有情绪，叩首领命，声音混杂着激动、惶恐和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汉官人群则一片惨淡，许多人在地，失魂落魄。迁移？去那苦寒陌生的沈阳？家业怎么办？祖坟怎么办？前途何在？但汗王的屠刀就悬在头顶，无人敢公开质疑。

消息如同燎原之火，迅速从广场蔓延向全城。

“迁都！真的要去沈阳了！”“汗王下的旨！违令者斩！”“快！回去收拾东西！”“老天爷啊……”

哭喊声、惊呼声、催促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瞬间将整个辽阳城点燃。秩序开始崩溃，又在新颁布的严酷军法下被强行重塑。八旗兵丁开始按计划接管各条街道，驱赶人群，督促搬迁。整个城市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而又被强力约束的疯狂状态。

……

诏书既下，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以最高效率，也是最残酷的方式，轰然运转。

接下来的日子，辽阳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拆迁场和军营。宫室、衙署内的贵重物品被精心打包，贴上封条，由重兵看守。八旗各营区，人喊马嘶，车辆云集，兵丁们拆卸帐篷，装运粮草，捆绑物资。汉人住户区则一片鸡飞狗跳，兵丁挨家挨户催促，允许携带的财物有限，许多不便携带的家当被遗弃，哭声骂声不绝于耳。

通往城北的各条道路上，很快就挤满了络绎不绝的车队和人流。装载着物资的牛车、马车陷在泥泞的初春冻土里，护卫的骑兵大声呵斥着，抽打着鞭子，试图维持队伍的行进。扶老携幼的旗人家眷、被驱赶着上路的汉人工匠和农户，组成了一条漫长而痛苦的迁徙洪流，向着北方未知的命运缓慢移动。

皇太极坐镇中枢，协调调度，手段雷厉风行。德格类咬着牙，顶着各方的压力和不绝于耳的抱怨咒骂，严格按照章程分配着有限的车辆、粮草和沿途补给点。代善的正红旗队伍还算整齐，但行进速度不快不慢，透着观望。阿敏的镶蓝旗则显得有些混乱，物资车辆众多，不时发生争抢道路的情况。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则一味求快，冲在最前面，但也丢三落西，怨声载道。

多尔衮和多铎随着大队人马，骑在马上，回头望向越来越远的辽阳城。那座他们生活了数年的都城，此刻笼罩在烟尘和喧嚣之中，逐渐模糊。

“哥，我们还会回来吗？”多铎小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眷恋和不确定。

多尔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迁徙队伍，投向北方那片广袤而苍凉的地平线。他想起了汗阿玛划出的那道弧线，想起了鄂硕带回的关于沈阳那片土地的描述——破败，却充满可能。

“不知道。”他最终回答道，声音平静却坚定，“但汗阿玛要去的地方，就是大金未来的方向。”

他催动战马，汇入北迁的铁流。身后，是曾经的安稳与繁华，渐行渐远。前方，是未知的挑战与机遇，是汗阿玛决心开拓的“万世之基”。

龙旗北指，乾坤既定。这条用意志、铁血和无数人命运铺就的迁都之路，己然无可逆转。历史的车轮，正沉重而决绝地，碾过辽东大地，向着沈阳，隆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