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顾清尘微笑,揽住她的腰肢。
下一刻,空间法则无声波动,两人的身影自偏殿中悄然消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落霞镇,西街巷尾。
这里仿佛是城镇光辉照耀不到的角落,房屋低矮破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贫穷的气息。
顾清尘和云疏月的身影在一处僻静的墙角悄然浮现,没有引起任何凡人的注意。以他们的修为,即便站在人群之中,若不想,也无人能察觉其存在。
云疏月微微蹙眉,并非嫌弃此地的污秽,而是感受到了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她的神识轻易地锁定了巷尾最深处那间摇摇欲坠的小木屋。
两人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穿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进入了屋内。
屋内比影像中看到的更加不堪。狭小、昏暗、潮湿。除了一张破木板床、一张歪腿的木桌和一张矮凳,几乎别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久病之人特有的衰败气息。
陈淮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前提笔抄书。他抄得极为专注,或者说,是一种麻木的机械重复。
他的背影瘦削得惊人,肩膀嶙峋地耸起着,每写几个字,就会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单薄的肩膀随之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他显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多了两个人。
云疏月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握笔的手上——苍白、瘦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扭曲,显然曾经的伤势留下的后遗症依旧在折磨着他。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一下。这就是婉秋姑娘等了十年的人。这就是那个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痛苦和骂名,也要让心爱之人“解脱”的傻子。
顾清尘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极轻,却仿佛惊动了沉浸在抄写中的陈淮。
他猛地回头,动作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踉跄,带倒了身后的矮凳,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当看清屋内不知何时多出的两人时,陈淮浑浊空洞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恐惧!
尤其是当他看到云疏月那清冷绝尘、不似凡间之人的容貌和气度时,更是如同见到了索命的鬼差,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首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土墙,退无可退。
“你……你们是谁?!是……是宗门派来……”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绝望的警惕,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而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以为自己私自离宗,最终还是被宗门找到,要追究责任,或是……来了结他这个废人?
“别怕。”顾清尘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不是太虚仙宗派来的。相反,我们刚从杏花村而来。”
“杏花村”三个字,如同最锋利的针,瞬间刺入了陈淮早己麻木死寂的心脏!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无比,脸上血色尽褪,比刚才更加惊恐,甚至带上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逃避!
“不……不认识!什么杏花村!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出去!快出去!”
他情绪激动地嘶吼起来,挥舞着瘦削的手臂,试图驱赶他们,仿佛那三个字是什么洪水猛兽。
看着他这副反应,顾清尘和云疏月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消失了。是他,没错。而且,他从未忘记。
云疏月上前一步,清冷的眸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陈淮身上,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首抵人心:“柳婉秋。她让我们来找你。”
这个名字被清晰念出的瞬间,陈淮所有的动作和嘶吼都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之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了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