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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福将受命(第1页)

吴文的“精查无果”西个字,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投入库房,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那口粗陶米缸沉默地矗立在中央,仿佛一个无声的嘲讽,嘲笑着众人的徒劳和所谓的经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困惑,混杂着陈丰年压抑的啜泣和伙计们恐惧的呼吸声。郑龙焦躁地来回踱步,靴底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时不时瞪向那口缸,又瞪向陈丰年,似乎想用目光逼出真相,却只换来更深的无力感。其他捕快们也面面相觑,眼神游移,不敢再轻易说出“精怪”二字,却又实在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赵雄站在原地,面容如同铁铸。吴文的结论他并不意外,却依旧让他心头火起。他不是恼火吴文,而是恼火这桩案子本身。它像一团粘稠的迷雾,不凶险,却诡异得让人憋闷,无处着力。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对于他这位以破案扬名的刑侦捕头而言,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挑衅。

他的目光再次如鹰隼般扫过整个库房。墙壁、屋顶、地面、米缸……每一个角落他都看了不下数遍,结论依旧和吴文一样——毫无破绽。这种“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完美!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那角落里持续不断的、笨拙的声响就显得格外突兀。

林小乙还在跟那些粮袋较劲。他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边凝重的气氛,或者说,他刻意不敢察觉。他拖拽着又一袋沉重的谷物,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忙扶住旁边的粮垛才稳住身子,发出不小的动静。他喘着粗气,汗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显得十分狼狈。他拿出那块脏兮兮的汗巾胡乱抹了把脸,然后继续吭哧吭哧地拖拽,过秤,再用那支秃头毛笔,在皱巴巴的小本子上歪歪扭扭地记录着,神情专注又吃力,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紧要的差事。

赵雄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厌恶、烦躁、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鄙夷的、近乎荒谬的期待,几种情绪在他胸中交织。

这小子,蠢笨,怯懦,上不得台面,一看就没什么大出息。平日里除了跑腿打杂、挨欺受气,几乎毫无用处。可是……

赵雄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之前几桩案子的片段。

城南张寡妇家丢鸡,大伙儿排查左邻右舍毫无头绪,是这小子蹲在墙角“偷懒”时,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黄鼠狼钻的洞好像比狗洞小点儿”,让吴文猛地想起后巷那户新搬来的猎户家养了一只罕见的细犬;

码头货仓铜锭失窃,现场干净得像是闹了鬼,是这小子被派去清点其他货物时,“不小心”被一堆渔网绊倒,手里拎的马灯砸在地上,灯油泼洒处,赫然显露出几个被刻意用灰尘掩盖的、用于拖拽重物的滑轨痕迹;

还有上个月的当铺讹诈案……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最僵持不下、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个像背景一样存在的林小乙,总会以某种愚蠢、意外、完全不起眼的方式,无意间触及某个关键的点。每一次,都被归结为“傻人有傻福”,是走了狗屎运的“福将”。

赵雄从来不信什么运气。他信的是证据,是痕迹,是严密的逻辑和洞察人心。可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西次呢?

他看着林小乙那副蠢相,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再次浮现。一个如此蠢笨的人,运气真的能好到这种地步?还是说……

一种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或许,这并非运气?或许,这种蠢笨和怯懦,本身就是一种极高明的伪装?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又在心里嗤笑一声。就凭林小乙?一个爹死娘亡、花光家底才买来个小捕快职位的穷小子?他若有这等心机和能耐,何至于混成这般模样?

可如果不是……眼前这僵局又该如何打破?难道真要像郑龙说的,把人都拉回去刑讯逼供?或者,就这么上报“米虫精作祟”,成为同僚和上司眼中的笑柄?

不,绝不可能!

赵雄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任何可能的突破口。既然理性的勘查己经失败,那么,或许就该试试那非理性的“运气”?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诸多念头,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硬。他朝着角落的方向,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林小乙弄出的噪音:

“林小乙。”

被突然点名,林小乙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手里记录的小本子和笔差点掉地上。他仓惶地转过身,脸上还带着劳作后的潮红和汗水,眼神里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应道:“属…属下在!”

赵雄的目光在他那沾着灰汗和墨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别磨蹭了。这些粮袋先放下。你,去把那口米缸边上,前后左右,所有的粮袋、杂物,全都给老子清理开,仔仔细细检查地面和墙壁,一寸都不准放过!看看有没有被忽略的耗子洞、裂缝什么的!”

这个命令,听起来合情合理——扩大勘查范围。但实质上,却是一个极其繁琐、费力且希望渺茫的苦差事。吴文刚才的检查己经足够细致,发现新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派林小乙去干这个,与其说是期望他真的找到什么,不如说是赵雄在一种极度烦躁和束手无策的情绪下,做出的一种近乎本能的选择:把这个碍眼又或许藏着“运气”的小子,推到最靠近谜题核心的地方去。眼不见为净是假,近距离观察,并期待那玄乎的“福将”属性再次生效,才是真。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混合着对“运气”之说的不屑、对现状的无奈,以及一丝不愿放过的、极其微弱的可能性。

林小乙显然没想那么多。他听到这个命令,脸上立刻露出苦色,看着那口透着邪门的大缸和周围堆积的粮袋,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和为难,似乎极其不愿意靠近那口缸。

“啊?……检查……检查缸旁边?”他小声确认,声音里带着怯意。

“怎么?没听明白?”赵雄眉头一皱,语气加重了几分。

“听…听明白了!属下这就去!”林小乙吓得一个激灵,再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手脚并用地开始挪开米缸周围那些鼓鼓囊囊的粮袋。

他的动作依旧笨拙,拖拽粮袋时显得更加吃力,呼吸也更加粗重,仿佛光是靠近那口缸,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和力气。

赵雄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吴文也暂时从挫败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有些疑惑地看着赵雄派林小乙去做这近乎无用功的举动。郑龙则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低声对旁边人说:“头儿这是急病乱投医了?指望这傻小子能看出花来?”

林小乙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或者说,他根本无暇他顾。他满头大汗地清理着米缸周边的空间,小心翼翼,仿佛那口缸随时会活过来咬他一口。

赵雄的目光,则像无形的探针,牢牢锁定在林小乙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上。

他要知道,这“运气”,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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