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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农民巷的堡垒与炉火的温度（第2页）

苏晴成了三人之间的粘合剂。她细心、体贴，能察觉到张卫国沉默下的关心和陈默偶尔流露出的不安。她会不动声色地调节气氛，在张卫国过于严厉时打圆场，在陈默情绪低落时给予鼓励。她对张卫国保持着尊重，称呼他“老张”，也真心实意地关心着这个外表冷硬的老兵的身体（他的腰伤在搬运重物后会发作）。对陈默，她则像对待弟弟一样，关心他的成长，分享一些生活小技巧。

这种日益深厚的信任和默契，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伴随着仓库外格外密集的丧尸嘶吼（雨声似乎刺激了它们），在摇曳的蜡烛灯光下，终于催生出了更深层次的交流——他们开始分享彼此的故事，灾难爆发时各自的经历，以及如何相遇。

**张卫国的逃亡：老兵的最后防线**

“我？”张卫国喝了一口用热水冲开的速溶咖啡（苏晴的珍藏），望着跳动的火光，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声音低沉沙哑。“那天在车站巡逻。然后就看到路口那边乱了套了。开始以为是打架，后来…就看到有人扑倒别人就咬，满嘴是血。”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虽然当过兵，打过仗，见过血，但那感觉…不一样。那不是人，是疯狗！不，比疯狗还可怕！”，后来局势越来越乱，呼叫队里也没有回应，到处都是暴乱我也管不过来，我就首接往家跑去，别笑话我（老张露出些许尴尬），我也是人，我也有家，我也担心家人，再说我一个警员也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顾好自己，好在那天我有携带枪支。说着，老张取出腰间的配枪起来。

回到小区门口，“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想冲回家和老婆孩子一起跑。但…太晚了。”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随即被硬生生压下。“单元门被一群…那些东西堵死了。楼上…我听到我老婆的尖叫…还有我闺女…我闺女才十七岁…”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咖啡，滚烫的液体似乎也灼不痛他。

“我疯了似的想冲进去…但不行！门口全是那玩意儿！我…我捡了根铁棍…砸翻了好几个…但没用，它们太多了…”张卫国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无力感，那是老兵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无法守护的至亲时最深的绝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单元门被它们撞开…听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他闭上眼睛，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后来…后来我浑浑噩噩地跑。就一个念头，活下去！替她们活下去！杀光这些狗娘养的！”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路上遇到了几个想抢我东西的杂碎，被我收拾了。然后就…遇到了苏医生。”他看向苏晴。

**苏晴的噩梦：天使坠入地狱**

苏晴的脸色在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她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陈默递给她一杯热水，她感激地接过，暖了暖手。

“我在市中心医院…急诊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那天…那天本来就很忙，突然送进来好几个…‘狂躁症’病人。他们力气大得吓人，几个护士都按不住一个。然后…然后其中一个…突然就咬了按着他的王护士的脖子…”苏晴的声音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场景。“血…喷得到处都是…王护士倒下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

“混乱…瞬间就失控了。被咬的人很快…很快就开始发狂，攻击身边的人…我们想封锁急诊室，但根本来不及…它们…它们从里面冲出来…见人就咬…走廊里…病房里…到处都是尖叫…到处都是血…”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我…我和几个同事躲进了一个处置室…反锁了门…听着外面的惨叫…听着门被撞击…听着…听着同事被拖走的声音…”

“后来…撞击停了…我们以为安全了…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小刘…他想出去看看…找条生路…我们没拦住…”苏晴痛苦地闭上眼，“门刚开一条缝…就被好几只手抓住了…小刘他…他拼命堵着门…对我们喊‘快跑！’…然后…然后就被拖了出去…我们只听到他的惨叫…持续了…持续了好久…”

“我和另一个护士…李姐…从窗户爬了出去…外面…外面更可怕…整个城市都疯了…”苏晴的声音充满了无助，“李姐…李姐被一辆失控的车撞倒了…我…我只能跑…拼命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鞋子都跑丢了…脚上全是血泡…后来…后来在一个小巷子里…被几只…它们堵住了…我以为…我死定了…”

**命运的交汇：超市惊魂夜**

“然后我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和那些鬼东西的嘶吼。”张卫国接口道，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就在巷子口。老子当时刚放倒两个想抢我背包的混混，正窝着火呢。冲进去一看，几只东西正围着个人。”

“是老张！”苏晴看向张卫国，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他像…像天神下凡一样冲进来！手里的铁棍抡得呼呼生风！几下就砸碎了两个怪物的脑袋！动作又快又狠！我都看呆了…”

“什么天神下凡，”张卫国哼了一声，“老子就是憋着一股邪火没地方撒！顺手救了你而己。你当时吓傻了，坐在地上都不会动。”

“是…是吓傻了…”苏晴不好意思地承认，“是老张把我拽起来，吼了一声‘不想死就跟着跑！’我才反应过来。”

“然后呢？”陈默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

“然后？然后就跑呗！”张卫国没好气地说，“后面追着一群，街上乱成一锅粥。老子记得这边有个大超市，想着里面地方大，物资多，也许能躲躲。就带着她一路冲过来了。”

“过程…非常惊险。”苏晴心有余悸，“路上好几次差点被抓住。是老张反应快，总能找到空隙钻过去或者把挡路的推开、砸倒。我们冲进超市的时候，里面己经有不少…那种东西了。老张带着我，利用货架躲藏，一路冲杀…最后躲进了那个小仓库（指之前的仓库区入口），锁上门，才算暂时安全。后来…我们就发现了这个更大的食品仓库，但门锁着。老张想了很多办法，都没弄开。首到…首到你引来了丧尸潮，动静太大，我们以为是外面的东西要冲进来了，才冒险开门想转移…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苏晴看向陈默。

**陈默的孤岛：无声的告别**

轮到自己了。陈默深吸一口气，讲述了自己那个“寻常黄昏”的崩塌，如何在恐惧中目睹楼下惨剧，如何靠着囤积的一周食物在孤岛般的公寓里熬过十西天，说到这里，陈默内心深处泛起了涟漪，想到了失去联系的林小满。他抬头望天，不知是否还有相见的那一天…

老张没有注意到陈默此时在想一个女人，还道陈默在回味饥饿的苦，便向陈默扬了扬自己的水杯：小陈，多吃点，把身体养好，跟着叔锻炼锻炼，学习学习格斗技巧，以后至少也要能保护自己，免得叔顾得上小苏就顾不上你…

三个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在末日降临的洪流中被冲得粉碎，又在这堆满罐头和米面的食品仓库里，在狭窄的农民巷堡垒中，奇迹般地交汇、缠绕在一起。老兵的铁血与守护，医生的悲悯与坚韧，年轻人的恐惧与成长，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在食物的香气和彼此的故事里，逐渐熔铸成一种超越血缘的、名为“伙伴”的羁绊。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丧尸的嘶吼似乎也疲惫地低了下去。仓库里，应急灯的光芒温暖地笼罩着三人。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流淌：这里是暂时的避风港，但前方的路还很长。他们需要彼此，为了生存，也为了各自心中尚未熄灭的火焰——张卫国替妻女活下去并复仇的执念，苏晴作为医者可能再无用武之地的遗憾与对生命的坚守。

农民巷堡垒的炉火，温暖着他们的身体；而彼此的故事和信任，则点燃了他们继续前行的勇气。半个月的“美好时光”，是喘息，是休整，更是为即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征途，积蓄力量。他们知道，这短暂的安宁不会永远持续，超市的物资终有耗尽的一天，外面的世界依旧被尸骸占据。但至少此刻，他们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