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帝转首,“你的意思是,你还想让宁安为侧妃?亏你说的出口,我观宁安可不是这种甘为人妾的女子。况且,苏兄之女,朕也不想委屈了她。多的朕不说,你把流言撤了。用名誉向女子施压,非大丈夫所为。”
他对太子是否真心倾慕苏意晚,又多了几分考量。
萧彻见自家老子面露不悦,自觉多说无益。
恰此时,苏意晚来拜谒圣上。
萧帝登时换了副慈父般的面庞,看茶落座。
“晚晚,朕知你所为何事。民间流言虽不可信,但你救了彻儿是事实。如今朝野上下都在议论,正好今日彻儿也在此,朕想听你说,你……对彻儿,可否有情?”
苏意晚屈膝行礼,目光坦荡:“陛下,臣女对太子,只有敬重。那日落水,若换作是旁人,哪怕只是一个宫女,臣女亦会相救。至于流言,满纸荒唐,尽是无稽之谈。臣女实在想不通,宫中之事,怎会如此迅速流传民间,还让人随意编排……臣女这几日翻查了些民间书坊账本,不少书坊上面,似乎都有东宫的进账……”
为免气氛尴尬,苏意晚哈哈地打了个马虎眼:“没想到东宫竟有这么多话本子书迷,给书坊这么多进账。”
萧彻的脸黑了又白。
“臣女不愿做他人棋子,更不愿让皇家婚姻沦为笑谈。”
她话说的隐晦,但谁都不是傻子,心里都门儿清。
萧帝这个做老子的,一时尴尬地点头称是。
“还有一事,请皇帝伯伯恕宁安直言。”
“都是自家人,但说无妨。”
“非是宁安自矜有功,江南之行,陛下似乎对宁安并无奖赏……”
“此事是朕疏忽……”原本萧帝是想赏苏意晚的,但遭到高贵妃劝阻。她言,宁安公主徒有名利,背后却无母族庇佑,位置架地太高,容易遭人觊觎。
萧帝觉得此言不虚,迟迟未想好赏赐她些什么,这事儿就一直搁置了。
虽非有意,可此时小丫头上门讨要了,倒显得他抠搜。
“臣女想以江南之功,换婚姻自由。日后婚嫁,但凭心意,无需皇权干涉。”
萧帝没有拒绝的理由,“既然你想好了,朕便应你婚嫁自由。”
言尽于此,萧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都是他那傻大儿自作多情,自欺欺人,自导自演!
他睨了萧彻一眼。
萧彻有些黯然神伤,他没有想到前世全心全意塌在他身上的苏意晚,此时竟如此不给他面子,一时有些受挫。
“既然太子殿下在这,臣女就不打扰陛下同太子父子交心了,臣女改日再来拜访皇帝伯伯。”
殿门合上的瞬间,萧帝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他拿起御案上的朱笔,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你也看见了,人家心里没你,你还闹得满京城风雨。你啊你,行事孟浪,滥用民声,现在知道自己之前多荒唐了?赶紧收手罢,别让东宫成了朝堂的笑柄。”
“这丫头心里门清儿的很,但人家还是给你留了三分薄面,没有将你见不得人的行径到处招摇,你若是还有点气度,就早日上门赔罪。”
萧彻心中愠火,颓然称是。
……
晌午,寿康宫前的银杏金箔似的铺到宫道尽头,风一吹,卷着碎叶蹭过萧彻的皂色靴底。
他领着两个内侍,抬着个描金漆盒站在了宫道上。
盒里铺着明黄色锦缎,放着支累丝嵌宝孔雀钗——鸟首缀着两颗东珠,尾羽嵌满碎彩宝石,日光底下一晃,莹光生晕。
刚要通传,宫门却先开了,苏意晚身着月白襦裙,外罩一件浅青纱衫,领口袖边绣着几茎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