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士良的目光首先锁定內侍省少监俱玄真说到:“玄真。”
这位掌管宫廷內侍人事的干练宦官立刻躬身说道:“卑职在,请国公示下。”
仇士良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的说到:
“明日即刻著手,你便以侍奉陛下不周、怠惰失职或涉嫌贪墨宫中器物之名。
將蓬莱、紫宸两殿所有非我腹心的內侍、宫女、杂役,尽数撤换,寧可错清,不可遗漏,鱼弘志在宫中安插的眼线,定在其中。”
俱玄真闻言说道:
“是,只是其中鱼弘志安插的耳目,是否需拷问追查?”
“不必。”仇士良阴沉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说到:
“追查?徒惹口舌,反授人以柄,省得有人说咱家藉机清除异己,针对陛下。
至於处置么?拿下后,不必声张,全部打发去西內苑洒扫、冰窖运冰、暴室舂米,专拣最苦、最贱、最见不得人的活计。”
俱玄真心领神会说道:
“是,卑职明白,雷霆手段,面上却是宫规森严,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俱玄真稍作迟疑说道:
“那补缺之人…”
仇士良顿了顿后说道:
“不必全用我们的人,三成放咱们的心腹就行。
另外的七成,拣选那些平素便对鱼弘志那身肥膘看不顺眼、或攀附无门而嫉恨其得势、或曾受其排挤之人补上。
你亲自去考察,务必要选嘴皮子利索、懂得察言观色的伶俐人塞进去。”
俱玄真顿时心领神会,眼中闪过阴鷙的光,躬身说道:
“国公深谋,属下明白,定让他们在陛下偶有烦闷、心绪不佳之时,恰逢其时地提一提鱼中尉跋扈揽权、其手下右军扰民、乃至其家僕在京中如何豪横的旧事。
到时定让那两殿之內,耳中所闻、眼中所见,皆是对鱼中尉不利之丝缕,积沙成塔。
若鱼弘志求见陛下,就让他们以陛下正在小憩或修道不宜惊扰得为由稍晚片刻再通传。
拖上一拖,让鱼弘志他多在宫门外喝喝风,小小的先为国公出个气。”
“嗯,很好。”仇士良满意地頷首,又继续补充道:
“对了,那些新调来守卫蓬莱、紫宸二殿的右军兵卒,他们的伙食也需用心安排。
此事你与军需交割,味道尚可时,分量无意减些;若遇厨下失手,滋味欠佳时,分量不妨体恤地多给些。
一旬之內,轮替著来,既要让他们吃著难受,又抓不住剋扣的实柄。
饿不著,也吃不好,日久必生怨懟,怨气,就是我们的刀子。”
“是,明白此乃体察军情,属下省得。”俱玄真深揖领命,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俱玄真內心中暗思:饥饱不定,最易滋生怨气,国公真阴呢。
仇士良目光转向枢密院承旨李惟贞说道:“惟贞。”
这位替仇士良在枢密院中掌控著禁军钱粮军需、人事升迁流转关键环节的心腹立刻躬身说到:
“下官在,请知枢密院示下。”
“惟贞啊,”仇士良语气中带著掌控一切的说道:
“右军那边,接下来该紧紧韁绳了。
凡涉及到粮餉调拨、军械补充营房修缮等一应军需支取文书,你在枢密院接下后,无论大小。
一律依新规严加审计流程要周全,手续要齐备,核验要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