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九,常朝。
紫宸殿內,金吾肃立,百官分班。
李炎高坐御榻,十二旒白玉珠冕遮面。
各部主官依序奏事,无非春耕劝农、藩镇动向、陵寢进度诸事,李炎惯例頷首,然后口中“可”、“依卿所奏”之语不绝。
待轮到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陈夷行出班时,他手持笏板,朗声奏道:
“启稟陛下,今岁知贡举礼部侍郎李景让,已遵制入住贡院,闭门锁院,主持进士、明经、明法、明算、童子诸科试卷命制。
特请示陛下,今岁各科取士人数,是否仍循往年旧例?待放榜后,李侍郎是否循例自觉?
抑或另有圣裁?:特此请旨定夺。”
“李景让?”听到这个名字,珠帘之后,李炎心中驀地一动。
这名字好生熟悉,绝非仅仅因他是今科主考。
电光石火间,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不是因这唐武宗的身份,而是大学宿舍里那场嬉闹。
那个舍友因自己名字与唐武宗李炎相同,又因武宗排行第五,庙號又为“武”。
便戏謔地喊著“李老五”,却从未以“陛下”“天子”相称。
更言其先祖正是武宗朝名臣李景让。
对了,就是此人。
李炎清晰记得,自己好奇之下曾搜索过这位李景让的事跡,史载其为人忠孝刚正。
有人劝其为子孙积財,他慨然反问“儿曹岂会饿死乎?”
至其致仕归乡,果然家无余財,门风高洁。
此人,当为日后肱骨。
心中有了计较,李炎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
“陈卿,往年惯例,各科取士几何?”
陈夷行早有准备,躬身答道:
“回陛下,进士科惯例取二十五至四十名;明经科取百人至二百人不等;其余明法、明算、童子诸科,每科取士多在二十名以內。”
李炎开始沉思:
李德裕已在归途,歷朝歷代变法图强非朝夕之功,需有得力执行者。
然则,官位有限,仓促增额,恐致冗官,反成拖累?
前身以前对此关注甚少,记忆模糊,不可妄断。
“此事关乎抡才大典,不可轻率。”李炎沉吟片刻后说道:
“稍后再议,常朝毕后,陈卿暂留片刻,朕尚有垂询。